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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围剿血洗之前,没有任何征兆,李澄虎发难前没有惊动任何人,岛上依然是纸醉金迷、歌舞升平,动手后只给岛外人开了条验明身份离开的口子,余者不配合的一律诛杀。

    李澄虎动手的口号是琥珀族意图叛乱,可谓大开杀戒,当时的情况真的是太惨烈了。我当时其实是想救叶倾蓝的,结果发现叶倾蓝一心与琥珀族共存亡,认为此祸都是她自己造成的,族人走不了她也不走,也知道李澄虎不会放过琥珀族,把女儿当做了重兴琥珀族的希望,交给叶阿琅带走。

    事发太过突然,李澄虎以作战的方式进行了缜密部署,连各种内应都设置好了,几乎是不留漏洞,动手时又第一时间攻占了宫城,叶阿琅带着个小孩连走密道的机会都没有,我也是一时心软,才帮她见缝插针钻空子溜了出去。

    事后,我听说叶阿琅没能逃过追杀,以为那小孩就算没死也落在了李澄虎的手上,直到后来遇到了虫儿,才知道那个小女孩并没有死,也没有落在李澄虎手上。”

    庾庆唏嘘道:“还真是巧了,没想到被我给遇上了。”

    小师叔:“哪有那么多的巧合,遇见了又能怎样?她遇见过的人多了去,不是我有意介入,你以为你们能凑在一起?我记得你当时一个劲的要赶人家走吧?”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在京城,我一听她的身体状况,再结合她的大概年纪,便猜到了她是李澄虎的女儿。”

    庾庆:“难怪你一个劲的让我带她来琥珀海,你既然早看出来了,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小师叔:“你师兄弟几个,都是无利不起早的人,穷的见钱就翻脸,真要知道了她的身份,不发挥利用她的价值才怪了,人都有慧眼的,区别在于会不会表达出来而已,何况她又不笨,你们对她是真情还是假意,她是能感觉到的。

    再说了,你以为沾上李澄虎是什么好事不成?你以为你们能玩得过李澄虎?你们是不是在利用他女儿,你以为李澄虎会看不出来?在你们没什么自保能力之前,知道的太多对你们没好处。

    这事,你知道就行了,没必要告诉虫儿,叶阿琅和李澄虎愿不愿告诉她真相,由他们自己去决定,当年的是非对错也不是我们能评判的。你们毕竟师兄妹们一场,你们这些年把她当丫鬟使唤,也没少占她便宜,她不欠你们什么,是去是留也由她自己决定,离开了我们,有李澄虎关照她,可能会过的更好。”

    庾庆默默点头,表示了认同。

    两人回到众人身边后,面对重新聚集的人马,庾庆对众人喊话道:“我要重回巨灵府,愿意跟我走的,到我身后来。”

    站在他边上的向兰萱和文曲等人,自然是知情人,知道人间不便安置巨鲲,暂时需要送回巨灵府去。

    安邑第一个坚决走了过去,走到了庾庆的身后站定,她如今修为全无,没了什么选择。

    苏秋子第二个跟上,然后三仙堡的那些人都陆陆续续跟了过去,都没什么犹豫的,他们现在相信庾庆等人,何况如今连云鲲都干掉了,还掌控了巨鲲,这实力明摆着,对他们来说,还需考虑吗?

    黄须雄扯了下龙行云的胳膊,示意他一起过去。

    龙行云愣了一下,不知何意,不过还是跟了去。

    众人见到他们两个也过去了,别说其他人,就连庾庆等人也颇感意外,这什么情况?

    “青爷。”

    青牙剩下的几个手下有些犹豫,问青牙的意见,毕竟向兰萱他们如今展现出的实力不一般,人往高处走嘛。

    青牙鼻孔前搓花生,无动于衷,没有站队庾庆那边的意思,他那几个手下只好作罢。

    站在叶阿琅身边的虫儿有些犹豫了,有些左右为难,她想跟师兄他们去,可阿琅大姑受了伤需要人照顾,岛上扫荡成了荒芜,族人也需要人安置落脚地。

    好在叶阿琅带着疑惑走了过去,问庾庆等人,“重回巨灵府干什么?”

    这位大姑在人间有牵挂,庾庆暂时不便告诉她仙界的事,笑回道:“过几天再告诉你,虫儿,端亲王的人马应该会很快赶到,你先陪你大姑厘清族人的事再说。”

    用小师叔的话来说,让事态先沉淀个几天,更喜欢什么样的生活,让虫儿心里有个数,离开前再告知真相,再让虫儿自己做决定。

    目前有关仙界的事确实不好张扬。

    叶阿琅点了点头,有虫儿在就好,李澄虎不至于乱来。

    于是愿再跟着重返巨灵府的人都登上了巨鲲,向兰萱手中鞭子一挥,巨鲲调整了方向迅速游离而去,下方的虫儿等人目送着。

    见真的离开了,并未为难自己,青牙算是重重松了口气,不是有冥僧在,他还真未必敢做这样的尝试。

    巨鲲背上,龙行云悄悄扯了下黄须雄的袖口,趁着呼呼风声,低声问道:“黄叔,好不容易出来了,干嘛要跟着重返巨灵府?”

    黄须雄低声回道:“知道巨灵府内事发经过的人,你觉得他们能轻易放过?”

    龙行云心头一凛,懂了,会被灭口!

    当即连连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心里也庆幸黄叔反应快。

    无意中见到二人嘀嘀咕咕的向兰萱,转身走了过来,问:“聊什么呢?”

    她其实也挺好奇的,也想问问他们为什么会留下,这位龙少不是看庾庆不顺眼吗?何况还有赤兰阁的家当在外,都不问问回巨灵府干什么就跟了?

    回头看了眼的庾庆也溜达着走了过来,风有点大,他走不稳,示意一旁扶着帮衬的苏秋子扶了他过去,因为他也好奇龙少跟过来想干什么。

    “没什么。”龙行云摇了摇头,复又试探着指了指离去的群岛方向,“那些知道巨灵府内事发经过的人,你就这样放任,不怕他们去乱说?”

    向兰萱闻言微笑,“不重要了。”

    一开始,她确实想将一伙人给灭口,谁知冒出个去仙界,以后都不在这混了,也不用担心将来的麻烦了,故而无所谓了。

    不过也很快反应了过来,她诧异道:“你们两个不会是怕被灭口跟来的吧?若是担心这个,那真没必要,你们现在跳下去还来得及。”

    鬼知道她说的是不是真的,这女人的心狠手辣是出了名的,黄、龙二人连连摇头否认。

    庾庆试着问了句,“还想打听你娘死亡的真相?”

    向兰萱一怔,感觉这确实有可能,之前不就是为了这个原因冒险么。

    龙行云默了一阵,缓缓问道:“你们能告诉我吗?”

    “这事我确实不太清楚。”庾庆耸耸肩,扔下一句话就转身走了。

    向兰萱略作沉吟后回道:“有些事情有答案不如没答案,你只需相信一点,乌乌不告诉你是为了你好,你好好活着比什么都强,不要让乌乌白死。龙行云,人生许多时候是没有答案的!”

    说罢也转身离开了。

    如果不是乌乌的舍命托付,事到如今,她也许就告知了其母死因的不堪真相,如今她也不想说了,那个装糊涂扭头就走的家伙又何尝不是如此。

    龙行云皱眉,乌乌的死确实让他不想再追究了,可他非常好奇,到底是什么原因,让自己人和外人都不想提他母亲的死因?

    他很清楚,若是乌乌杀的,以乌乌的为人,不是个敢做不敢当的,若是外人杀的,乌乌也没必要隐瞒才对,这事对他来说,就是一个巨大的谜……

    锦国京城边,两山夹谷地带点点灯火亮起,构成了夕月坊的灯火璀璨。

    今夜的小鲜楼谢客,只因有重要贵宾要招待,幕后老板也是朝廷官员的林成道点头哈腰着亲自领着一名蒙在黑斗篷里的人来到,一旁有斗篷人的随行护卫,小鲜楼也早被斗篷人打前站的护卫监控住了。

    如此谨慎,自然是因为斗篷人的身份不俗。

    最好的雅间,林成道把门一推开,便迅速靠边站了。

    雅间内已摆好了酒菜,只是原本已经清空的屋内,居然多了个人静坐在桌前,斗篷人的护卫顿剑拔弩张戒备,反倒是斗篷人看清雅间内的人后,抬手做出了打住的手势,并勒令道:“没事,你们都退下吧,没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得靠近。”

    “是。”护卫们领命而退。

    林成道亦小心退下,离开时注意到了斗篷人打量自己的眼神,他有些汗颜地低头,没办法,今天是他设局把斗篷人给诓来的。

    坐在酒桌前的不是别人,正是庾庆,也是他让林成道设的这个局。

    斗篷人掀开了斗篷,露出了真容,锦国如今的权臣,吏部侍郎徐文宾,庾庆认识他,因为他原来还有个名字,叫做阿士衡,是庾庆的老熟人,只不过如今也蓄上了胡须。

    两人四目相对。

    一个看到了当年在雾霭山间、在青青溪边草畔摇头晃脑读书的儒雅书生。

    一个看到了当年偷看寡妇洗澡被追着打的少年郎。

    凝视的二人忽同时一笑,庾庆伸手请坐。

    徐文宾坐在了对面,拿起酒壶给自己斟酒,“还当是什么贵客,没想到是你。”

    庾庆却道:“我早该想到你才对,其实有过怀疑的,只是觉得你我兄弟,你不至于这样瞒着我才对。”

    徐文宾莞尔一笑,先举杯表示我先自罚一杯。

    酒杯送到唇边时,庾庆淡淡吐出一句,“百里心死了。”

    手顿了顿的徐文宾还是昂头先干了,然后才放下酒杯,边斟酒边平静道:“我听说了。”

    庾庆端起酒杯先往地上祭洒了一杯,才又斟酒道:“听说最近的京城很乱?”

    徐文宾:“以为洛云娉为首的司南府人员突然全部躲了起来,闹得人心惶惶,听说千流山和大业司也差不多是这样,正好问问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庾庆简单道:“很快会恢复的。”

    徐文宾哦了声,见他如此笃定,顿时心中有数了,还想继续详问,却被庾庆抢着岔开话题道:“梅桑海一家百余口被灭门,是你干的?”

    徐文宾略静,旋即又略颔首,“是。”

    庾庆:“紧接着,那个皇帝和一群皇室被毒杀,不会也是你干的吧?”

    徐文宾平静道:“你不会认为我家被灭门,是梅桑海一个人的事吧?那个皇帝脱不了干系的,甚至可能就是罪魁祸首。”

    还真是这样,庾庆暗暗一惊,“我还真是小看了你,手能伸到皇宫里下毒手。”

    徐文宾:“我没那么大势力,真要说起来,也不算是我干的,最后谁受益,凶手就是谁,我最多也就是帮忙策划。”

    庾庆一愣,“那位幸存的六皇子,当今的皇帝?”

    徐文宾不吭声,算是承认了。

    庾庆顿感慨道:“难怪听说你成了权臣,明面上只是吏部的一个侍郎,实际上却能做吏部的主,很得皇帝的信任。”

    徐文宾笑了笑,推杯道:“喝酒。”

    庾庆与他干了一杯,又问:“听说你原本是应小棠手下的谋士,这些一系列的事和应小棠也有关系不成?”

    徐文宾叹道:“非要这么寻根究底吗?”

    庾庆:“我不该问吗?”

    徐文宾默了默,自嘲一笑,“你逃离京城后不久,我就投靠了应小棠,我要向他证明自己的身份获得其信任不难。这次,应小棠察觉到了梅桑海一家灭门与我有关,并未有什么反应,皇室灭门案一出,他也怀疑上了我,但他没证据,但也容不下了我,让我走人。

    我投靠六皇子后,他大概知道了事情与六皇子有关,但是他没办法再查下去,也不能查,因为他这个保皇党没得选择,除非想当朝皇帝换个姓。他大概也有些心灰意冷了,但是皇帝不肯让他退,他也不能退,冥僧那边还是能让司南府收敛点的,听说你跟冥僧关系不错?”

    庾庆不回答,只问话,“一直以来,我在明,你在暗,你的目的是为了用我做饵,引出当年对阿家灭门的凶手?”

    徐文宾没有否认,“你如今在修行界的成就和人脉,有点超乎了我的想象,你我联手大有可为。”

    庾庆:“钟若辰的事,你打算怎么解决?我听说她好像一直没放下误会,你是不是该给她一个交代了,我不想她一直误会下去,这事也不该我背负下去。”

    徐文宾颔首,“好,我会给她一个交代。”

    庾庆:“最近我还听说,我在海市被抓受刑的时候,你有去救我。”

    徐文宾:“应该的。”

    庾庆:“跟那些人耍来耍去没什么意义,有没有想过退出来,跟我去换个活法?”

    徐文宾:“什么才叫有意义?独善其身固然好,可读那么多书的意义不该如此,我既然站出来了,就该做点事,我会让应小棠明白,他未必对,我未必错。”

    于是庾庆不再说什么,推杯道:“喝酒。”

    本来他是想带对方一起走的,如今觉得没必要了。

    两人畅聊了许久方散去。

    漫天繁星,站在山上,目送了徐文宾下山后,庾庆问身边人,“你姑姑真的不打算跟我走吗?”

    他说的是叶点点,想带她们母子一起离开,然叶点点似乎不想离开凤族,他又不好说是去仙界。

    林成道摇头,“姑姑回信了,说孩子还小,你又不能给她保证,将来看情况再考虑。”

    庾庆默默点头,“也是。帮我转告她,那片桃林送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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